【太敦】Say Something（上）
清晨的空气总是混浊的，但大部分人还是不得不每天都让这些气体在自己的肺里提溜上好几圈，直到终于从家里走到办公室，接受空调对身心肺的净化。
有些人只用被清晨污染超标的空气困扰十几分钟，有些人就得被扼住咽喉几个小时，这取决于他们早高峰堵了多长时间的车。这大概也是横滨每天早上从主干道到小巷口都响彻着鸣笛和骂娘声的原因吧。堵车的时候总是人们原形毕露的时候，混浊的空气又加了把火，衣冠楚楚都变成衣冠禽兽了。
今天的横滨，也和以往每一天一样，沐浴着轻浮的朝阳和嘈杂的骂声醒来。
不过呢，整体与部分相互联系相互区别，整个横滨整体上来说千篇一律，不代表个别部分也是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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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一个上午能完成两篇千字报告，三次寻回丢失宠物的委托，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令国木田独步感动到老泪纵横的优秀员工中岛敦，今早，在敲下报告的第四百五十个字后就双手交叉神色凝重，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标，目光如炬眼中带刀，仿佛此刻在他面前的不是电脑而是芥川龙之介。
两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后，疑惑于中岛敦怎么还没把报告交上来的国木田独步抬头看向对面的位置，正对上中岛敦已经从电脑光标上移到自己背后的绿植的视线。国木田独步感觉那两道视线像标枪一样从脑门旁呼啸而过扎在身后的墙上，早就准备好的训斥竟在喉咙里噎了一下。
作为侦探社里最后一个知道那个骨骼精奇画风清奇脑子也清奇的家伙出自港口黑手党的社员，再给国木田独步三天他也想不出中岛敦为什么一反常态不好好干活。
国木田独步看了眼日历，嗯，五月早过了，不是病。那是什么？哦，对了，现在是毕业季，校园纯情学妹纷纷向将要离校，再难相见的帅气学长冲动告白以绝后患的季节。按照一般套路来看，难道是！——青春期恋爱烦恼？
不过内定下任社长马上又坚定地摇了摇头，被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弱智震惊了，在新人中岛敦第三次把腊肠犬当柯基找回来给委托人之后，国木田独步就断定这小鬼不是那种会察觉到别人对自己有意思或者自己对别人有意思的家伙，更不可能花两个小时五十分钟思考什么艰难晦涩的人生难题。
这个选项也排除了，那么答案就清楚了。既然不是小鬼自身的问题，那就是太宰治的问题！
啊？反正出了什么问题都是太宰治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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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国木田的判断大致也没什么不对，在中岛敦前十八年的单薄人生经历里，几乎很少有这么严肃地思考过什么问题，他的脑回路就像路中央的双黄线一样笔直。
但是今天不同了，他的确是在思考一个大问题。之所以那么严肃那么认真，是因为它还真就关系到了太宰治。
太宰治何许人也？横滨搞事扛把子。在他光怪陆离劣迹斑斑的二十二年人生履历中，有一大半都在口若悬河详略得当地叙述如何自杀撩妹迎风装逼，还有一部分用来示范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用神秘莫测波澜不惊的微笑把对手和队友棍得云里雾里，给自己的璀璨经历画龙点睛。
他最后还大发慈悲地留了一小点地方给他随手捡回来的两个徒弟，一只恶犬一只奶猫。先不论那只恶犬，小奶猫中岛敦被这个自杀爱好者救于危难之中，不胜受恩感激，遂许以驱驰，傻乎乎地跟着他混了。尽管傻乎乎的小奶猫在日后被太宰治明里暗里坑了无数遍之后深刻意识到了这个师傅骨子里的恶劣，但由于第一次见面时太宰治那个逆光的身影在中岛敦的脑海里树立起的形象太过光辉伟岸，根基十分牢固，以致他到现在也没有像中原中也一样一个重拳揍在太宰治那张帅的掉渣的脸上之后扬长而去。所以中岛敦现在还是屁颠屁颠的跟着太宰混。
但是混久了，难免混合出什么化学反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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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发中岛敦思考的契机其实挺平常的，一点也不刑侦剧谍战剧更不八点档琼瑶剧，毫无套路可言。但偏偏就把思维简单的中岛敦给绕进去了。
前天，在整整一周没有接到除寻回宠物以外的委托，也没有哪个社员断手断脚断气，无聊怠惰到长霉的与谢野晶子伙同江户川乱步及谷崎直美，趁社长出去开会，当天晚上就举办了打着内部员工月度交流会的幌子实质是K歌拼酒寻欢作乐放飞自我的聚餐。
作为社内吉祥物的三好青年中岛敦芳龄十八，未成年，不酗酒。但当他被一手拎着清酒，一手拎着茅台，脸上挂着用君死给勿治疗伤患时的灿烂微笑的与谢野晶子一步步逼到墙根时，野兽的直觉告诉他恐怕今晚要交待在这儿了。
秉着求生的本能，中岛敦还试着挣扎了一下，底气不足地说，与谢野医生你看我还有两年才成年呢，强迫未成年人饮酒好像是犯法的对吧？
与谢野医生冷笑着回他，敦，你忘了你还是区域指定灾害了吗？还谈什么法律保护。你看你只有两年就要成年了，马上要面对残酷社会里的豺狼虎豹了，不从现在开始练练酒量将来出去可是很危险的哦。
我自己的异能就是豺狼虎豹我怕什么？小白虎中岛敦一点都不信，危险？能有什么危险？而且我觉得我现在就很危险。
与谢野晶子见硬的不行准备来软的了，虽然我不想跟你像太宰似的唧唧歪歪，但谁让你就吃这套呢？告诉你，我要灌的人就没有能直着回去的！
女医生状似遗憾地说到，敦你真不喝？诶呀真是可惜了这82年的茅台，那我拿去给贤治和小镜花好了。
中岛敦一听马上跳了起来，那怎么能行与谢野医生！贤治君要是喝醉了方圆两百米都能被他夷为平地，小镜花比贤治君还小更不能碰酒！我替他们喝就是了！
计划通。女医生几乎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耿直的中岛敦接过酒杯，像触怒龙颜的大臣接过皇上赐的毒酒一样视死如归。闭眼仰头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食道直达胃底，中岛大臣冷得一颤，抖得清醒了些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被带着往坑里跳了。
嗯？为什么是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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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谢野晶子踏出第一步之后，灌酒的歪风邪气开始吹遍大江南北，社内各路居心叵测图谋不轨的社员伺机而动狼狈为奸，找各种歪理把酒一杯接一杯地往中岛敦手里塞。红的啤的白的黑的各个国家地区的各种酒在中岛敦的胃里回转激荡。中岛敦觉得肚子里有盏酒精灯在烧，蒸发的酒精全都七转八转地绕上了头，把大脑浸泡在缱绻的云雾里，连带着他那双黄昏一般的眼睛也迷蒙缱绻起来。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现在这两扇窗玻璃上蒙了厚厚一层雾，自带全景柔光磨皮朦胧效果滤镜。中岛敦透过窗玻璃看出去，整个世界都是低调奢华的鹅黄色。
因此，当一只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缠满绷带的手突然出现，挡在窗玻璃和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杯酒之间时，思维能力已经断成渣了的中岛敦瞬间热泪盈眶地想，这只手和之前那些豺狼虎豹的钢牙利爪一点儿都不一样，一定是老天开眼看我太可怜，终于给我送了只棕毛巡回犬。
神志不清视力模糊的小老虎看着眼前因为背光而镀上一圈毛茸茸的金边的背影，迷迷糊糊地将之和脑海深处那个永垂不朽光辉伟岸的形象重叠了。中岛敦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要不是这只手把我从过去的禁锢里拉出来，我恐怕要在暗无天日的沼泽里蜗行摸索直至死亡腐烂吧。
社会果然很危险，只有太宰先生最好。
喝醉酒的人大脑清醒程度只有百分之三十，处于一片迷茫状态下的人特别容易没有安全感，所以在接受了酒精洗礼的大脑稀里糊涂地得出太宰先生那里很安全这么个结论之后，既没安全感也没控制力的中岛敦本能地往前一扑，把太宰治还悬在空中的手用力圈进怀里，在手的主人反应过来之前吭哧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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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觉得，自己今晚真的应该像往常一样泡吧撩妹求殉情而不是突发奇想心血来潮地来这个社内聚会涉水。
一开始，以女医生为首的豺狼虎豹给敦君灌酒的时候，太宰治还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好整以暇地提着半瓶红星二锅头小酌的，姿态优雅风度翩翩，自带高光特效和香氛，愣是把二十两瓶的二锅头喝出了十五万一瓶的拉菲的效果。
但过了一会儿，那群狼心狗肺的家伙开始给敦君倒第二瓶伏特加的时候，太宰治的心态就没这么优雅了。照这么灌下去敦君待会儿肯定得醉成一滩蛞蝓啊不对是烂泥，国木田君肯定会用他粗糙的手指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背敦君回去，噫我才不要这么麻烦，你知道敦君只比我轻一点吗国木田君！
正好那半瓶二锅头也见底了，太宰就迈着优雅的滑步荡到敦君旁边，优雅地一手插袋一手抬起，挡在伏特加和几近灵魂脱体的敦君之间。但还没等他优雅地开口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复制粘贴出来，就感到手臂被一股大力突然往下一拖，随即从手上传来一阵说轻不轻说重不重的痛感。
太宰治居高临下地凝视那一头反光的白毛，欲说还休，试着扯了扯手臂却被箍得更紧。透过绷带感受着中岛敦温热的呼吸，太宰治默默地叹气，我混迹酒场十数年，什么样的妖魔鬼怪没见过。像广津柳浪那样喝高了就扯着旁边的人不放絮絮叨叨人生哲理的见过，像芥川龙之介那样咣当一声巨响磕在桌子上睡死过去的也见过，像某蛞蝓那样一边大骂“妈的青花鱼老子忍你很久了”一边暴起徒手把吧台劈成两半的见得更是多了，但是像敦君你这样突然咬人还哭得比被咬的人还惨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
听说异能力者酒后喜欢滥用异能力，太宰治突然很庆幸自己是异能无效化体质，不然可能就要被无意识虎化的敦君咬掉半只手。
话说我来挡酒是为什么来着？太宰治艰难地拖着像章鱼一样牢牢扒住他的中岛敦移动，环顾四周想把这只章鱼甩给其他社员，却无一例外的在视线对上时只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如出一辙的“太宰治你也有今天”这一种情绪。
行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结果还是得我背敦君回去。
【TBC】
这几天填志愿，忙得很，来晚了抱歉
嗯……我要是说我从三月份就在写这篇文了你们有人信吗？
我还没打完，忍不住先放了，也算做鞭策我赶紧写
这个……文风就不要在意了，还有OOC什么的，我还嫩
首fo感谢
我怎么老是十一点半发文
还有，清酒真的不怎么好喝，太淡了
